2009/12/25

Up in December

一整年除了去 Kelowna 就沒坐過飛機,一坐就停不下來。才從三藩市回來﹐公司便問我要不要到總部度假聖地參加聖誕 Party﹐其它組員都不去,因爲爲了一晌狂歡24小時內坐兩次飛機也真的有點累。但想起我的 New Year resolution﹐不如先做練習﹐咬咬牙隨即打包就上了飛機﹐穿上禮服和笑容,與每個人擁抱接吻﹐跳得雙腿像不是自己的,膝蓋也需要換一個。真心的對照顧了我幾個月的 Chiropractor 感到抱歉。

New Year Resolution 可以用一句香港人的俚語說盡:有風駛盡哩。有什麽能做的事情都去做,忘其所以的去做,用不著瞻前顧後,或給自己時間去想借口,因爲終究摸透了自己的路數 - 速度決定樂趣。

原本的聖誕節四日假期的計劃是讀寫幾個天主教聖徒的故事﹐他們各自的功能和特技﹐第一次去羅馬的照片令我想起燒烤聖徒 St Lorenzo﹐故事中他貼心地對謀害者說﹕這邊烤好了﹐該換邊了。陳臨時起義去 Montreal,也實在拿不出什麽理由抗拒,於是再次把100cc以下瓶瓶罐罐裝進去﹐護照﹐自印登機證﹐自若地叫計程車﹐和旅館員工像久別重逢的家人 - 大概像 Up in the Air 裏的 George Clooney。(包袱裡的東西咬得雙肩發疼,最好像台救濟飛機一樣一路扔下去﹐親情﹐友情﹐愛情﹐Alberta, Saskatchewan, Manitoba - 一個內陸省份扔一個。)

怎麽也到不了的東部。十幾年來我越過它回亞洲﹐經過它去美國﹐去歐洲﹐原來需要的是借別人的衝動。什麽事真要做起來都不怎麽困難。五個小時,就像下樓倒水﹐到公園跑一圈﹐到 downtown 去上班 -連冷都沒想像中冷,只是一直下著思樂冰濃度的雪雨,沒人走過的地方還有十公分左右的雪在路邊發光。

聖誕夜高潮已過,到旅館斜對面的釀啤酒廠去吃意大利比薩和德國酸菜豬腳和香腸,兩樣都很”道地“。螢幕上播放著 Bob Marley 的MTV,隔壁桌一臉社稷中堅的爸爸跟著節拍擺動,每個字都哼的出來。飯後是法國甜點,然後回旅館看英國的聖誕特別節目,一切無縫隙接合,真正的歐盟原來在這裏。

Montreal 人的確長得和其它加拿大人不一樣,比較...... 比較古典。除了穿的當然比較好看以外,每個人的個性都像注射過加拿大激素一樣溫和燦爛,一種伊甸園式的樂觀、專注又輕鬆。像世界早已大同,人類長生不老。人人都能自然轉換英法文聲道,載我們到旅館的計程車司機明明對我們說的是法文,在車上接的手機對話是這樣的:

"Yes I'm with client (聲音有些對我們過意不去的心虛), okay it's knee, K - N - E - E. Knee. Yes I have to hang up now."

沒過兩分鐘,手機再度響起。他再度操起他和法文很接近的英文和對方說:

"Knee! K - N - E - E! I spell twice for you ya? You got to remember it. Okay bye."

應該是他兒子或是女兒 -而且真的是每個人都會說英文的。

2009/12/16

the life of a little desperate machine

1
想在陌生城市裏慢慢的起床,慢慢吃早餐,慢慢走到路上,和每個人微笑,胡思亂想,做白日夢,寫字念書,看路上的人,慢慢走過去的老人,爭吵又和好的情人。讓一個陌生的鬼魂來爲我蓋被子。說晚安。在額頭上留下一吻。

2
剛開始是柏林﹐要看他說的那些冰凍的河,肩膀交錯的冰,和沙漠中相遇的攝影師重逢﹔西西里也可以,你想再去拜訪那兩個可愛的人,雖然飛天沒問題,但是還沒學會在海中央一躍入水而不往下沈;再來想西班牙﹐重新去看 Gaudi ﹐還有一直沒去的 Madrid。

最後去了三藩市。

3
一月。踏着雪泥到麵包店夾麵包,切蛋糕包裝蛋糕,扛整個鐵盤的出爐面包扛到背酸,站十個小時站到腰彎,還是記不得三個雞尾包和三個牛角麵包那一個是1.40塊。同事們說:爲什麽你要來做這個呢?我說:因爲我不想坐辦公室。她們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我還想寫一個劇本,是跟麵包有關的。但我得先寫好那隻會說話的貓。總共 13集。三月。每天早上起來喝一杯咖啡以後坐在窗前寫,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自然有天上的聲音來告訴你。

母親問﹕就是那個迪士尼嗎﹖是啊就是那個迪士尼啊。四月。至今做了整整七個月﹐在網路遊戲的部門寫東西﹐訂做角色劇情。週六到紅十字會做義工出借醫療器材﹐週日到教會上臺即時口譯﹐有幾個小時空閑便到 TED 去義務翻譯。有時一個月都沒喘過一口氣。仍然無法化解我的焦慮。於是繼續拿內容填滿﹐無數的小說﹐演講﹐新聞﹐電影。還是有時間痛哭流涕﹐隔天照樣起牀做人﹐對每個人微笑﹐坐電車駛過大河﹐看天色轉變﹐找任何理由﹐任何絲毫樂趣﹐說服自己。

永遠都覺得不夠﹐只有細數﹐和自己說﹐夠了吧。精神可嘉﹐心力可勉。你到年底還沒準備好過渡到2009﹐你做了這麼多﹐你還是覺得空虛。你閉著眼睛﹐看著宇宙的其他星體﹐指著黑暗某處說﹕我該在那裡。

4
打包行李﹐坐上飛機。你最擅長的﹕離開。剝皮。發炎。長出新肉。新的皮膚紋路﹐新指紋﹐新舌頭﹐新臉色新眼神。新臺詞和新的躲藏點。你不想回來﹐你想在那裡 ﹐繼續新下去﹐直到發舊。是因爲有期限和不可能才有意義?不。只是它們才讓你專心。沒見到金門大橋,沒上 Coil Tower,沒坐船到監獄島,你只是起床,看每日的光,反覆去喝某家的絕妙咖啡,和陌生人談天,讀他們的臉,把一條條街走到盡頭,順眼的餐館和三明治,經典早餐店的長龍。買,滾動。連字都多餘。

5
oh Faces of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