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6/24

六月



永恆的下午。藍天、白雲、綠草地,在我長大的房間裡。路上並不特別炎熱,偶爾有一台車開過去,但一個人都沒有。這可不是週末。人們行在一些更穩妥的軌道上,軌道是社會、親友、人際關係。而我脫軌有年,只能和那些難以解釋的、無所事事的、形象不明的人走在一起。


那些是蹺課的學生、二十年內即將面對黑洞一樣的空巢憂鬱的家庭主婦、分不出過去是醫生還是屠夫的退休人士、忘了自己是誰的老婦 - 腦子裡有隻不存在的手指,摳啊摳,摳啊摳 - 攪動著種種念頭,支離破碎,隨時會忘記自己身在何方、從哪裡來、要去何處、所為何來。


打開那扇門,門的另一邊是另一個週二下午,她和他躺在床上,陽光從窗外曬進來,兩個人閉著眼睛,握著雙手,誰也沒有睡著。

「你在哪?
「在海灘。
「穿的很少?
「非常少。
「戴著太陽眼睛?
「是。
「擦了防曬油?
「不需要。
那裡沒有紫外線?
沒有紫外線。
「也沒有皮膚癌?
「也沒有皮膚癌。
「也沒有除毛膏。
「沒有除毛膏。
「毛會自己掉下來。
「是,全自動。全天然。

她很滿意,不說話了。海浪聲窸窸窣窣高高低低,非常冰涼,清澈見底,絕對純淨。

我慢慢退出,把門帶上。


暫時,哪裡都不想去,甚麼都不想說,誰也不想做。暫時就這樣,在縫隙中休息,放過自己 - 其實少了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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