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19

兩個法國女人

I was suffering its violation, its pollution, just as I was suffering what I thought was life: my life. - Marguerite Duras

Egomaniac. 誰開始這樣說她﹖不過也是真的。寫來寫去盡是在南亞殖民地永不結束的童年﹐和她的那位面貌萬千但始終有錢的“情人”。

開始時是在筆記本上告解﹐誠實寫出所有令人尷尬的片段﹐愚蠢﹐暴力﹐貧窮﹐歧視﹐醜陋。真實而且記得。從裝滿酒精的棺材中活活爬起來以後再寫﹐恐怕時間不夠﹐筆下的情人總算徹底整型﹐長高長帥﹐臉上的坑洞都填平。

早來回說過幾次的故事終於符合平凡浪漫期待﹐得獎再拍成大眾電影。血肉模糊的真實誰想看。

她只喜歡說自己的故事。不然白活了。不然枉然她活得那樣精彩。枉然她去做德國人的文字警察﹐就為了出版自己第一本書。她當然分得很清楚﹕與角色無關的不寫。


As ever, with much love. Your own Simone. - Simone de Beauvoir

這個我明白﹕眼睛最誠實。換了我﹐也只能和沙特做靈魂伴侶。總有靈肉無法合一。

她日記每兩天有一次沙特。她和他一同旅行﹐演講﹐為後代做現代主義的伴侶模範。一邊寫英文信給美國的情人。信中一半是生活的流水帳﹐一半是滔滔不絕無法發洩在沙特身上的浪漫情懷﹕我的丈夫﹐你永遠的妻子﹐你知道我愛你麼﹖我可以感覺你在這裡抱著我﹐哦﹐我的鱷魚﹐我的老鼠﹐你的青蛙﹐你的西蒙。

我愛你﹐但我不會為你放棄我的生命﹐我害怕你不能理解﹐你懂麼﹖我全心全意的愛你。...... 意思是﹕我無法搬到美國去。(從巴黎搬到美國去﹖哪裡的愛這樣偉大。)

18年﹐他們反反覆覆長長短短地拜訪對方﹐其中換與一本厚厚的信。她時而表示忠誠﹐時而談論私情﹔他娶了自己的前妻﹐又再次離婚。最後﹐他為她在文章上暴露兩人私事而斷絕聯絡。

他無法保住秘密﹐但她至少保住了美感。為此歷史會讚嘆她的獨立聰明。手上戴著假日情人的戒指﹐與沙特同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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