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28

台南 Tai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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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灰濛濛的。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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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再稍微文藝點,一定會說自己像破了的洋娃娃,背後黑色的線頭歪歪扭扭,活肉上隨意縫縫補補,像手術是在戰地醫院而不是市立醫院執行。

只有打麻醉針會痛,而且正開始覺得痛的時候已經結束了。女醫生喚下刀時只有一種木木的、塑膠的感受,像個橡皮人被剪開任意拉扯。身體裡有個自體長成的子彈,不清楚在刀前還是刀後爆開,壯直爽朗的女醫生一邊和笑話不太政治正確但尚可原諒的麻醉科男同事聊天,一邊從我看不見的股腹拿出四散的彈殻。

子彈在身體裡十多年,肉中的肉,但又不是肉。

看到傷口時是當夜換藥的時候,因為不夠文藝,感覺像塊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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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你必不會那樣吧?
她:我最會那樣。


很簡單的分類法:事實是人間,純粹感知是天堂,謊言是地獄。是但丁的、Bosch的、花樣百出的地獄。當謊言成立,地獄的大門從此打開,說過的話一一像荊棘一樣攀過來,刺人、暴戾、無限延伸。事實只有一層,謊言有無限次方;事實是死的,謊言是生的,謊言有自己的生命,你無法預測它要去哪裡,它以陰暗的夜和潮濕的夢像癌一樣惡化所有正常記憶。

從此每一句話都是假的,事實不過是地獄的素材,花花草草,塑膠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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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來時正在寫的句子:

我感受到的生之喜悅的最大值:不是在性與死的邊界,就是獨自一人。


樓上的小孩總是玩彈珠玩個沒停,那聲響往往像會透過他我之間薄薄樓板垂直掉落下來,直達腦門。數數,從第一次聽到到現在至少六年。樓上如果不是一個想拿世界奧運彈珠冠軍的少年就是戰線很長的失智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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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處理那些沒有人生供人摧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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