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語 - 十二歲以前學習的語言 - 無論有多少 - 會永遠存在﹐自然地與語義融合。十二歲以後學習的語言多半得靠其它系統的支援﹐花的本身 - 然後是花 - 然後是 flower。然而像所有技能一樣﹐用久了總會變得自然﹐上手。開始發現自己得把思考“翻譯”成中文﹐或講幾分鐘的話讓腦子“預熱”。這還是第一遭。
我在想﹐英文的我其實和中文的我是兩個人﹐她們是很好的朋友﹐總在互通聲息﹔但她們還是兩個人。
房間
這裡是一個博物館﹐展覽我不同時期的生命 - 們。剛開始我住在這裡﹐然後我帶著一個行李離開﹐去外面活﹔不久以後帶著許多許多行李回來﹐我打開這些行李﹐把衣服放好﹐把書放好﹐把經驗寫下來。然後﹐沉澱﹐讀書、看電影、學新事物。那些在路上沒辦法好好做的事。
在房間外面的生活就像去外面打獵﹐永遠不知會帶回來什麼﹕有時候是老虎﹐有時候是獅子﹐有時候是海豹﹐有時候是條魚﹐或有飛行器這樣剛好墜落在我的獵途中﹐掉出來一個烤的半熟的外星人。我把這些生命帶回家﹐一一清潔、洗淨、解體﹐將毛皮、內臟、肉塊、分門別類收好﹐值得的時候﹐把頭掛起來。
做完這些以後 - 就準備下次的打獵。磨刀、練功、往槍裡裝子彈 - 想想下次會獵到什麼 - 直到我再離去﹐再去打獵。獵人在房間裡休息﹐獵人在房間裡整理獵物﹐獵人在房間裡預備打獵﹐她不會永遠待在房間。
信徒
信仰是最容易解決所有焦慮的辦法﹐所有問題的解答。重點是﹕停 - 止 - 不想。對信徒來說﹐因為真理就是真理﹐那與真假毫無關係。無論信仰的是宗教、愛情、希望、某個人、某種說法、某個團體...... 重點是信就洗了手﹐意思是說 - 全交給你了﹐從此以後沒有我﹐我不再想﹐因為我在你那裡了。因為信 - 所以請停止辯証。
信望愛裡最大的是愛 - 是不可能的 - 最大的是信。相信一切﹐相信一切的一切﹐相信一切有他人掌權﹐相信你的意念高過我的意念﹐相信最大的是愛 - 不用解釋、不用道歉、不要告訴我那叫做“通往右腦的捷徑” - 只有我不能理解的東西才能解釋所有我不能解答的問題。
焦慮
開始感覺它是一種癮﹐而不只是單純的“求知慾”。如果這些 - 書﹐電影﹐理論﹐新聞﹐資訊 - 是一種食糧的話﹐那麼我的暴食症顯然值得觀察。對飢餓的原始恐懼讓我囤積食物﹐我就睡在盛宴中央﹐想著小口享受卻看見自己囫圇吞嚥﹐再來是暴食以後得馬上寫出來的嘔吐慾。
又如果它們是子彈﹐我得一一裝進腦裡﹐或許就能解釋我睡在坐在待在火藥庫裡惶然終日的症狀。在無止盡的追逐 / 靜止不動中﹐一切都在旋轉 / 失控。
總有沒吃完的。總有沒嘔出來的。我和我的強迫症。一個人在房間裡。
5 則留言:
嘿!我愛你的強迫症,你非常誠實。:)
'天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情'
我也覺得講英文的我不是中文的我
講英文的我不是太客氣就是太粗魯
發展核能吧。
說到語言。我的英文從來都沒辦法到可以翻譯中文的地步,我的中文非常氣餒,不可思議。然而當別人試探性的質疑我的英文時,我的中文會暴怒,以英文無法翻譯的充沛與速度攻擊外侮。就像是自己的男人,只留給自己抱怨或嫌棄用的,再差也輪不到別人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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