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26

Civitavecchia (Port) - Sea



To Santorini 

在時差裡睡到早上五點,想想大概是不會再睡著了,於是一個人摸黑穿上昨日脫下放在床旁行李箱上的衣服,搭電梯到了頂樓,一層一層地看看這條船。上次坐郵輪是三年前的事,卻馬上適應船上的空氣。喜歡遊輪不是因為它提供的漂亮場域、24小時轟炸胃液的食物,而是它那種“不在任何國土上”自成一國的氛圍:和幾千個來自全世界的陌生人在十幾天的航程中天天見面,和他們聊聊那些在自己地圖上根本不曾出現的國家,或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們的習慣和行當,都足以滿足我比強力胃液更可怕的新知饑渴症。

早上五點。工作人員正開著除草機修剪著長短適中的草皮(是的,在海洋中間的大遊輪上,他們弄來了一大塊介於海德公園和溫布頓球場的漂亮草皮),細心的挖著大小適中的高爾夫球洞。皇宮般的巨輪就這樣開在黑夜裡,滿天的星。不久前我還是最適合走在夜半無人街上的女子 - 像 Midnight in Paris 演的那樣,不小心就跨進另一邊,而我是最適合的媒介 - 卻不知道甚麼時候成了12點後只會想待在夢鄉的人。

但我還是在做夢,只是再也分不清交界,成了一個不切實際的人。或是所謂的浪漫。當人們把那兩字用鄙夷或“那與我無關”的神情說出來的時候。我知道,那還等同:不守規矩、不正經、不負責任、不像話、不、不、不。

就這樣一個人走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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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公認昨夜親切的多明尼加裔服務員一臉“個性很好很溫和”的長相。聽母親說他應該努力給家裡寄了不少錢蓋了不少樓房,還是忍不住說「說不定他把整個村莊汗滴禾下土的標會錢一次捲走了逃上船,那八字眉正是他行騙江湖多年的招牌。」不過當事人真的長了一臉令人感到心泡進醋裡軟掉的溫和相,像是經歷過多少又多少的悲傷, 卻只是默默夾進了那為我們親切微笑的嘴角。

美國真的倒了。和三年前相比,像美國這個國家已經從消費地圖上消失了一樣。整條船充斥著西班牙(歡騰)、義大利(吵雜)和偶爾出現的法語(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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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經過義大利地圖上的靴尖和它踢的那塊西西里中間極小極小的海峽,Messina 那燈塔近的像應該縱身跳下海投奔義大利麵 - 雖然我不會游泳而且船上載滿了給三千多人十幾天份、沈船會弄得鯨魚改變飲食習慣的義大利麵。

船上眾人正脫淨了衣服,老女老幼、高矮胖瘦的男男女女圍繞著露天泳池,正對陽光躺了下來,像一根根饑渴的培根要在烈日下炸得又黒又乾。生長激素過剩的青年男女正快速交換著眼神,傳統夏日戀情正要上演:A即將愛上B,B即將發現自己是同性戀,C將因為A與B以及自己不是雙性戀卻過了一個上下翻滾攪動的如乾濕兩用洗衣機的仲夏夜之遊輪你我他而終身無用。船上的一生一世在船下不過是臉書上多了幾個數字。又說不定我們會沈船。雖然附近沒有冰山但有幾個活火山。說不定我們會被活埋。說不定A和B和C成為了一生最好的朋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在三人之間正常的生出了幾個血統不明的漂亮孩子。說不定 - 肯定 - 我該停止想像趕快去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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