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5/01

真象



1
他看著她的臉﹐他什麼也看不到﹐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他仔細壓抑著分開那五官﹕長長眉毛、眼、直直鼻子。嘴。他想起吻過那張嘴﹐他遠遠地走過去﹐不知道她會不會拒絕。他抬頭看見她露出像大理石一樣的微笑。她什麼也沒說。

他感到一陣尖銳的痛苦。她已經準備好要離開他了。或是她從來沒有靠近過。她已經準備好放棄一切了。或是她從來連要過什麼都沒有。他沒有什麼可以給她 - 而他現在想把心也剜出來。她竟然乾乾淨淨的走進來﹐又乾乾淨淨地走出去。他什麼也沒能給她因為她絲毫不要。也絲毫不留下。

2
他在做什麼﹖她想。他徑自說著﹕你沒這麼聰明。你活在文字裡腦裡﹐借用別人說的幾句話。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那不過是些小聰明。

他在拆房子了。 她想。

他見她沒說話﹐他更恨了。她的毫無二致令他感覺愚蠢﹐那眼神沒有一絲傾慕。像那些少女看他的模樣﹐就像他不存在﹐他和他可憐的東西。他聽見自己字字字地說話﹐他看見她只是看著他。

那麼我不寫信給你了好麼﹖她問。
不﹐你寫。他急促地回。

她看著他。面前的這個人是誰﹖她偶然地來到這裡﹐吃別人放在面前的飯。她知道這個味道﹐ 她嘗過這個味道。所有人都認為她不配在這裡﹐要得要他們賦予。她不需要在這裡。她不需要寄這些信。她知道這些信的對象在哪裡。不在這裡。她只是把信寄給了對面這個說話的人。而他適才拆完了房子﹐還認為他可以保留地址。她微笑﹐沒有再說一句話。

3
那是一朵花開到盡頭的一種香氣。她懂得他。她不期待他會理解她。但那並不重要。那從不重要。重要是她看見了他。他驕傲的孤獨。她看見他像百無聊賴的天才兒童發現玩具一樣地跳躍地奔向她。他詫異。他好奇。他著迷。他發現他竟然搞不清楚自己﹐這是他最激動的地方。她看他追逐﹐看他咬噬﹐用原始的方式在她面前運作權力﹐擺出高低或嫉妒的姿態﹐浪漫與醜行。

她看到他了。她明白他可愛﹐比他自己更明白。他何須說話動作、仰望氣憤。他來到她面前總在笨拙地虛掩﹐她看著這些幾乎要感到心疼。

她誓言保護她所看見的本質﹐沒有人可以奪取、傷害、齟齧。包括他自己。

0
永恆只因未曾發生。無干無系。無憑無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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